陶軒看著新聞，裡頭以聳動的字眼嘲笑嘉世本賽季一路滑落的名次，看到新聞裡頻繁出現的葉秋兩個字，心裡一陣厭煩，索性關了網頁。
才想關電腦呢，內線電話就響了，是戰隊經理崔立打來的。
「這次蘇沐橙的代言，廠商想著重在她的一路成長，不知道老闆那裡有沒有她以前的資料？非官方公佈過的那些，私人一點的最好。」崔立說。
私人一點的……掛上電話，陶軒想到認識蘇沐橙的那天，也想到她的哥哥蘇沐秋，但她一定不會答應炒作這件事的……陶軒自言自語，又想到葉秋跟他們兄妹混在一起的光景，也順便想到當時的自己……
沈默了好久，回憶裡有懷念、有激動、有遺憾、有怨恨、有放棄，讓陶軒的臉色變了好多次，最終定格在堅定，他拿起電話回撥。
「崔立，今天訓練結束後，你請葉秋上來我這裡一趟。」
一個小時後，葉修進來了，也不客氣地就坐在陶軒正對面的沙發上，「老闆有什麼指教？」
忽略對方語氣裡的嘲諷，陶軒深深地吸口氣，終是開了口，「你退了吧，把位置空出來，未滿的合約的薪水我一次全部給你，我們好聚好散吧。」
葉修愣住了，他沒想到私下搞一堆小動作的陶軒此時竟然會來開誠布公這一招，有些反應不過來。
陶軒也沒管他，自顧自地繼續說著，「你自己清楚，我們間理念的差距已經無法妥協了，與其真的鬧崩，還是趁還有點情面時解決吧，好歹你是嘉世的功臣。」
聞言葉修笑了，答非所問道，「可以抽根煙嗎？」
陶軒不在意地點點頭，「抽吧，反正也沒幾天了。」
葉修熟練地點了煙，深深地地吸了一口，讓尼古丁充滿了自己的肺，感覺精神和力量都被充滿了，「陶軒，這不像你的作風啊，你怎麼想到的？」
「其實我也就是想起剛成立的時候……不對，你管我那麼多？」陶軒翻了個白眼，「你又知道不像我的作風了？你要是真能摸清楚老闆的心意，今天還用得著坐在這裡嗎？」
葉修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摸得清楚你心意的崔立和劉皓那些，難道還有資格坐在這裡了？」
陶軒無言，這就是他們兩人的死局，也是整個嘉世的死局。
不過他今天不是要跟葉秋吵架的，八年來該吵的都吵了，友情什麼的也差不多磨光了，陶軒又一次導回正題。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行，就這麼辦。」葉修點頭，像在答應晚上不吃乾麵吃便當一樣地平淡。
「你還真應了？我以為你會拒絕或反對一下的……」換成陶軒驚訝了。
葉修繼續吞吐著香煙，「還說我呢，你也是摸不清楚自家王牌選手的心意，不然何必這樣？」
類似的話題，他們爭執了太多年太多次了，事到如今都已沒必要再費力氣，再吸一口煙，葉修平靜地轉移話題，「孫翔，你們不是一直招呼著嗎？什麼時候可以確定？」
「說是說好了，下週簽約，人真的要過來，也得再兩個月吧。」
「好，他一來我就走。」
「那這兩個月呢？」
「送佛送上西，你都展現誠意了，我也回報一下，幫你敲打敲打劉皓那幾個吧。」
陶軒又覺得意外了，「葉秋，其實你這人……還真是不錯呀。」
葉修又搖了搖手，「是一直都不錯，你也曾經慧眼識英雄，只可惜我們無法處到最後。」
「這樣也很可以了……」陶軒嘆了口氣，然後又想起一個問題，「你……之後還繼續嗎？還是就這樣徹底退了？」
「繼續。到時比賽場上見。」葉修回得沒有一絲猶豫。
陶軒慎重地點點頭，「行！到時，不管是一葉之秋還是沐雨橙風，你想要就拿去，價錢上我不為難。」
「謝了，就沐雨橙風吧，一葉之秋留給嘉世當招牌。」
「好。」
「孫翔的事，除了辦這事的崔立之外，戰隊內最好誰都別講，他們的心已經夠亂了，別再增加我的工作量。」
「我知道，我會交代下去的。」
談話已到盡頭，葉修站了起來，「就這樣吧，我走啦。」
「謝謝，合作愉快。」
陶軒沒有起來送人，他一動也不動地坐在原地，看著葉修開門、關門、然後離去。
這已是最好的結局了。
2
隔天一開始，劉皓就發現訓練室的氣氛和往常不一樣。
他是第二個進來的，卻看到從不早到的葉秋端正地坐在隊長的位置上，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虛情假意的招呼還沒出口，就被葉修一串話打暈了頭。
「劉皓，你桌上有張訓練計劃表，自己看一下，今天開始就照這個做，每天考核，兩個月後驗收，不達標的話副隊也別做了，回訓練營當保姆吧。」
操！你憑什麼！？
驚怒之下，劉皓正要發作，就看到跟著進門的賀銘也被當頭說了一頓，只是威脅的詞改為去當替補吧。
平常狼狽為奸的兩個人面面相覷，眼底都是憤怒裡藏著不確定的疑惑，葉秋不是不管事很久了嗎？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雷厲風行？是他自己瞎搞的還是誰給他的權力？他的恐嚇是真還假的！？
五分鐘後全員到齊，葉修又把事情強調了一遍，然後經理崔立登場，嚴肅地宣佈戰隊裡一切都得服從隊長的命令，隊長即真理，不服者斬。
泥媽！我待的是嘉世不是霸圖吧！？
劉皓驚恐地看了下桌面，嘉世兩個大字不容置疑。
臥槽！這是怎麼回事？跟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啊！？
劉皓努力地對崔立使眼色，想試探出一些情報，可惜後者接受到的指示非常明確，早上老闆陶軒的原話是——這兩個月你們全聽葉秋的，他說怎麼做就怎麼做，他叫誰滾，就算是你也得滾。
於是崔立徹底無視劉皓和其他人求助的目光，森冷地表示訓練營正迫切需要幾個保姆，誰留誰去一個月後全由葉秋決定。
劉皓顫抖地拿起訓練表，才掃幾眼就差點暈了，操！太兇殘了！自己要能做到這些，現在還坐在這裡被葉秋踩嗎？
劉皓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是一臉的誓死如歸，劈哩啪啦地已經跟手裡的鍵盤滑鼠槓上了。
馬的！只能拼了！
劉皓恨恨地咬著牙，堂堂副隊長大人才不會輸給你們這些小怪，乖乖給我當保姆去！
葉修針對各人狀態做出的訓練表，把目標很剛好地設定在每個人的極限，就是一整天拼下來應該可以達成，但若稍有分心可能就掛了的極限。
整個上午就在鍵盤的合奏聲裡過去了，劉皓恍惚地走進餐廳，端著午餐餐盤的手陣陣發酸，他一邊咒罵一邊找了個角落的空位落座，今天搞不清楚狀況又莫名其妙，實在沒心情去跟賀銘他們聊天，賀銘他們幾個看來也是嚇呆了，又想到下午還有硬仗要打，一個個都自己坐著默默地吃飯。
早上的訓練操到讓劉皓在挾菜時都會眼花地把飯菜看成訓練的光點和線條，馬的，葉秋不會是刻意報復，想把自己整廢了吧……
才這樣想著，一抬頭就看到詛咒的對象坐在自己的正對面，驚嚇過度的劉皓就這樣把筷子戳進喉嚨裡……
看著猛咳不停的劉皓，葉修無語，這人還能再更蠢一點嗎？
「劉皓，下午我們先私下對練一小時，完後你再回去。」
對練？少一個小時？
劉皓又是一驚，邊咳邊問，「那差的時間、咳、訓練表目標……？」
「照舊。一個小時而已，有差嗎？」葉修覺得劉皓小題大作。
「有、差。我上午好不容易才超前進度一些的，少一個小時不就反而……」劉皓急急反對。
葉修毫不留情地打斷劉皓的掙扎，「應該的，你是副隊，想當下去就別囉唆。」
「……好。」
劉皓恨不得一口咬死葉秋，但最終他只能看著對方慢條斯理地吃飯，自己暗暗地啃著筷子洩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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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練很順利，平時都很快敗下陣來的劉皓驚喜地發現，這一場自己撐了將近五分鐘，已經快破最晚死的記錄了！難道這是早上高強度練習的功勞嗎！？
然後他們又打了一場，這場就真的拖過五分鐘了，劉皓臉上的笑容都綻開了，正要問葉秋要不要繼續，就看到他把卡抽了出來，咦？結束啦？莫非是怕打下去不小心死在自己手上嗎？
劉皓還在心裡妄想呢，葉修就直接站起來準備走人，「我錄下了，剩下的五十分鐘你自己好好看，看完就回去繼續練，明天照舊，但是別再犯一樣的錯。」
劉皓臉色一白，葉秋話裡的意思是……
葉修一離開，劉皓就撲到他的電腦前，靠！指導賽，果然是指導賽，不是自己以為的勢均力敵，這兩場葉秋跟自己打的是指導賽！
看著葉秋視角裡暗無天日的各種破綻和失誤，劉皓被打擊得淚流滿面，「這麼強還是人嗎……差太多了……自己怎麼會這樣打……差太多了……」
好不容易的一天總算結束了。
劉皓看著賀銘、賀銘看著方鋒然、方鋒然看著劉皓，嘉世全員一個看著一個，大家都像死了一次般地身心俱疲，而且感覺還死得特別久，整整一天。
葉修是一個個去檢驗成果的，做到的打勾，失敗的打叉，劉皓今天很不幸地得到了三個叉，是所有人裡面最糟的——成績單大剌剌地貼在隊長位置旁邊的牆上，每個人都看得到。
「倒數第一啊，劉副隊，明天好好努力。」
這是葉修今天唯一一句公開的評語。
這臉丟大了，劉皓恨得差點撲上去動手，要不是葉秋跟自己對練影響了心情，讓自己狀態跑掉，下午的練習至於這麼糟糕嗎！？而且自己還少了整整一個小時，能做到這樣很不錯了好嗎！？
劉皓費了姥姥的力氣才讓自己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一定，明天一定更努力。」
「必須的，沒時間給你浪費了。」葉修點點頭，無視劉皓殺人的眼光，簡單宣佈大家解散。
3
晚飯時間過後，意料中的敲門聲果然響了。
葉修開門讓蘇沐橙進來，「就知道你會來問。」
蘇沐橙也不見外，熟門熟路地坐在葉修的床上，「怎麼回事？」
葉修把昨天陶軒找他去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
蘇沐橙點了點頭，「就知道發生了什麼，陶軒……比想像中的還好一點。」但也就只有一點。
「反正橫豎是要走的，能這樣離開也算全了情分。」葉修唏噓著。
蘇沐橙皺著眉頭，「也是，都鬧僵了……不過才兩個月，我看你的安排有點懸。」
「不用懸，我也覺得成功的機率不大。」葉修無奈。
「那你還做？」
「不做不行啊……他都角色任選了，我好歹也得回應一下，孫翔這新人哪壓得住劉皓這些老鳥，只能我來動手了，讓他們痛苦地面對自己的缺點同時又能感受到實力的提升，順便殺殺他們的銳氣，看能不能讓他們好好待下去。」
「我看難，孫翔只能取代你的手，取代不了你的腦子。就算你退役前留給他們東西，他們願不願意做還在其次，你做的東西又能撐多久？總不能退了還當免費教練吧？」
「三個月。」葉修老實承認，「職業圈日新月異的，都不調整的情況下，往後三個月的訓練計劃是極限，再久也沒價值了。」
蘇沐橙嘆了口氣，「賽季才過不到一半呢。」
葉修也跟著嘆氣，「只能做到這樣了，我還想再打呢，總不能把時間都耗在這裡。」
「你說的是，都要走了就別掛心太多，專心做好回來的準備才對。找到地方後跟我說，我跟你去。」對蘇沐橙而言，葉修比嘉世重要那是毋庸置疑的。
「沒問題，一定通知你，」說到一半，葉修突然神秘地笑了，「話說，你不覺得在嘉世待到最後了，還能cos一下老韓什麼的，很帶感嗎？」
蘇沐橙噗嗤一笑，連連點頭，「真的很像，劉皓他們今天那慫樣好好笑。」
笑聲沖淡了即將分別的惆悵，葉修得意地揚起頭。
「必須的，老韓那套早看膩了，閉著眼睛都會學。」
「你退的一年，他會寂寞吧。」
「寂寞啊……」像想起什麼似地，葉修握了下拳頭，「老對手了，我跟他說一下好了，叫他千萬等我。」
蘇沐橙聞言又笑了，「檯面上的那些大神，誰不是你的老對手？」
好像真的是仇敵滿天下，葉修一臉黑線，「總不能叫我一個個招呼過去吧，這還保不保密了？我看挑幾個有用的說一下就好了。」
「隨你，不管誰問我，我都會裝不知道的。」
「很好，就這麼愉快地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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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橙離開後，葉修打開QQ列表，丟給韓文清一個訊息。
「大秘密！大八卦！想不想聽！？」
「……」韓文清無言。
「不聽算了，我去跟大眼說。」
「想說就說，少廢話。」
「QQ不行，留下證據就糟了。」
韓文清再次無言，只好打了一串號碼過去。
「我的手機，十年沒換過搞不懂你為啥就是記不住。」韓文清剛打完抱怨，手機就響了。
「鬼鬼祟祟的，到底什麼事？」開門見山，韓文清一秒鐘都沒浪費。
「我要退役了。」
「操！」韓文清驚呆了，「泥媽，你喝醉了說醉話嗎？這種事也是能開玩笑的！？就算是真的也不該現在跟我說啊！？」
「我會再回來的，到時一定打死你。」
「靠！一下退一下回來，你到底鬧哪齣啊？」
「說太多傷感情，這週不是嘉世主場嗎？霸圖給我全力以赴地過來受死！」
「……」韓文清沈默了一會，沒說霸圖總是全力以赴，反而冷靜回道，「看來，你是真的要退了。嘉世那堆問題，想趁退役前解決什麼的，你還是太天真了。」
「盡力就好。領一天薪水打一天工，這可是職業覺悟呢。」
要說職業覺悟的話還會有這通電話嗎？韓文清臉黑了一下，「算了，幫你練兵就當送你一程。」
「謝啦，記得別說，誰也別說，職業的聽八卦的覺悟，你懂的。」
「懂你媽。」韓文清果斷掛了電話。
葉修也不介意，坐回電腦前依序連絡著王傑希和黃少天。
4
劉皓等人在觀望幾天，發現代表老闆的經理立場堅定地支持葉修後，一個個也只能摸著鼻子認了。
葉修的霸圖特訓營一天天地被嚴格執行著，而隨著訓練進度的展開，葉修每天單獨指導的對象除了劉皓之外，偶爾還多了一些表現不錯或表現不佳的人。
高壓殘酷的練習壓力下，以汗水、淚水和惡夢為代價，嘉世眾人的技術和抗壓性狠狠往上跳了一個臺階。
兩星期很快地過去了，嘉世在主場迎戰霸圖。
前幾天開始就奮力操練屏風戰法的嘉世戰隊，一掃之前低迷不振，最終在主場以微小比分贏了。
主場粉絲的歡呼聲驚天動地，戰隊也是人人洋溢著興奮之情，畢竟真的好久沒贏了！
賽後寒暄，劉皓趾高氣昂地走在最前面，代表葉修和霸圖隊員們握手。
「打得不錯。」韓文清淡淡地誇獎，看著劉皓和其他人開心的樣子，眼裡閃現的卻是赤裸裸的同情。
韓文清的表情不對呀，是賽前太有把握，結果卻輸了一下調適不過來嗎？劉皓心裡嘀咕著，在高亢的情緒下也沒想太多。
嘉世戰隊普遍覺得這次會贏是特訓的功勞，於是隔天進練習室的時候，大家更專注了，完成不了目標而得到叉的人越來越少，對葉修的批評或指導也越來越上心。
再隔兩週，對上的是冠軍隊微草。
嘉世在團體戰靠著葉修多次針對王傑希去變化戰術，慘烈地交相兌子後勉強贏了一個人頭，取得了勝利。
「打得不錯。」即使是對手，王傑希也從不吝惜讚美，只是他看著眼前一字排開的嘉世隊員，臉上浮現的還是同情。
這一場之後，葉修殘酷的訓練表徹底被奉為圭臬，就算是劉皓這種心結紮根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對他們的幫助很大，對葉修的態度從以前的陽奉陰違漸漸轉成真心尊敬。
同時葉修單獨指導隊員的時間也拉長了，幾乎每個人每天都會分到半到一個小時。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原本勾心鬥角爭功諉過的嘉世，竟然散發著一種同心協力的良性氛圍，這股認真努力的氣氛讓偶爾路過的陶軒都嚇了好大一跳，這是在三連冠的退役潮後，嘉世第一次出現這種萬眾一心的團結場面，今昔對比讓陶軒心底又是感慨又是糾結。
葉修安排的訓練計劃刻意把大家的技術和專注逼向顛峰，同時他也試著讓隊員們練習一些沒有自己參與的團體戰，甚至在對上一些實力比較差的隊伍時，試著讓替補的王澤上場，藉此考驗劉皓他們的應變能力和戰術執行力。
首先被拿來練兵的就是賀武戰隊，雖然剛開始因為缺乏一葉之秋的帶領，讓嘉世略有不順先丟一個人頭，但後來在蘇沐橙和劉皓的超常發揮下，嘉世最後還是贏了比賽。
比起贏過霸圖和微草，這場勝利給嘉世戰隊帶來的振奮顯然更大，這是他們第一次在葉秋沒有參與的狀況下，全靠自己拿下的比賽，很有一種自己能獨當一面的感覺。
葉修也不吝嗇，確定戰果的同時就大方地給所有人應得的誇獎和掌聲。
後面一兩場比賽，葉修也順勢以操練新戰術為名，缺席了團體賽。
其實嘉世現在積分並沒有到能安心的地步，只是葉修這一個多月來建立的權威，讓所有人對他的態度從原先的信賴升格為服從，沒有人對他的安排有所質疑。
比賽有輸有贏，但整體而言排名還是上升的。
就這樣，到了葉修心裡的驗收成果的最後一戰，嘉世主場對上前冠軍隊的藍雨。
嘉世一樣贏了，葉修也鬆了口氣，聽著外面大到能掀翻屋頂的歡呼和掌聲，嘉世隊員也相當激動，這是一次漂亮的勝利，一堆人叫著笑著，圍在葉修身邊一下子說隊長指揮厲害、一下子又要他誇獎自己表現出色。
兩個月下來，葉修的改變讓他們看到了希望，贏多輸少的戰績也讓他們有自信多了，不再覺得是撿到的僥倖，轉而認為自己應得的實打實的勝利，人人都覺得照這個氣勢繼續下去，他們很快就能重拾嘉世昔日的輝煌。
葉修任他們在身邊鬧了好一陣子，才示意劉皓帶隊出去致意，自己則是拿煙盒躲去吸煙區。
隨著葉修的一吞一吐，很快吸煙室就朦朧了起來。
成績竟然比自己當初預料的還要再更好……葉修狠狠地吸了口煙，心下不無遺憾，時間已經快到了。
另一邊，劉皓一臉揚眉吐氣地和喻文州握了手。
「打得不錯。」喻文州溫和地稱讚了一聲。
「真可憐……」跟在後面的黃少天卻小聲地碎念了一句。
劉皓的臉色馬上就變了，這是第三次了，只是之前韓文清和王傑希都沒有說，這次黃少天卻明白地說了出來，他是在說誰可憐？
他們到底在同情誰！？
「劉皓你別介意，擂臺上又輸給了葉秋，少天情緒還沒緩過來。」
喻文州認真地解釋了一聲，後面的黃少天也馬上打上補丁，「劉皓，聽說葉秋最近把你們操得很慘呀？」
劉皓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也是客氣地回了幾句，心裡卻沒有真的釋懷，他決定等一下就找葉秋問個清楚。
結果記者會結束後才知道，葉修一抽完煙就回房間休息了。
沒想到這個熬夜黨竟然有早睡的一天，沒找到人的劉皓有些鬱悶，但也只能等到明天再說了。
5
隔天一進訓練室，劉皓都還沒機會開口，葉修就宣布了孫翔轉會的消息。
這次轉會可謂保密到家，敲定了好久卻一直瞞到現在，在孫翔到達前三天才終於公開。
原來這兩個月慘無人道的特訓是針對孫翔的轉會呀！
「也對！之後隊裡就有兩位大神了，大家的程度是要提一下才能跟得上。」
「原來如此，葉隊真是用心良苦，之前故意不說是怕大家有壓力吧，看到成績上來了才公布的，讓大家能自信滿滿地迎接新加入的大神呀。」
嘉世隊員互相討問著，自以為得到了真相，齊齊對葉修拋去一個感激的眼神，當然他們理解得頗為偏差，不過葉修並沒有更正這個誤會，而是一人一本地發下新的練習計劃，三個月份的。
泥媽比之前的更兇殘了……劉皓等人哀怨地看著新的計劃書，又更加哀怨地瞅了葉修一眼，看來其他戰隊真的是知道自己等人被操得死去活來才這麼同情我們的吧……劉皓淚流滿面地想。
當劉皓以為狀況不能再更糟了的時候，真正的地獄才要開始。
「劉皓，計劃表你先放著，孫翔來之前的三天，我們來做特訓。」
臥槽！這段時間的這些對葉秋還不算特訓？他竟然說還有更特別的「特訓」？自己今天真的可以活著回房間嗎？
在所有人同情的目光和蘇沐橙揮衛生紙的歡送下，劉皓視死如歸地走進葉修所在的小會議室。
之後三天劉皓幾乎就沒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過，從早到晚他都被葉修單對單地操練著——從榮耀技術到比賽意識到團隊戰術，甚至連嘉世內部人際關係都被葉修掰開來揉碎了地教著。
看到葉修對自己下了這麼大的苦心和時間，被特別對待的重視讓劉皓是受寵若驚，感動之餘也加倍燃燒起來，曾經對葉修有過的埋怨早就散了個一乾二淨。
孫翔到達的前一晚，葉修跟劉皓一起磨到晚上十二點，直到葉修看到劉皓忍不住哈欠，才點頭宣告特訓結束，「行了，就到此為止吧，以後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是，絕對不會讓葉隊失望！」
雖然身體疲憊了，劉皓的聲音仍是滿有精神的，因為他心情很高昂，「葉隊，謝謝你花這麼多時間在我身上，其實你本該花在孫翔上的，他來之後應該會接我的副隊吧。」
對此劉皓雖然有些無奈，但還是能接受的，畢竟實力說話是硬道理，也是為了更美好的未來在退讓啊。
葉修明顯怔愣了下，他認真地看了劉皓一眼，像重新認識他一樣，然後笑著搖了搖頭，「你放心吧，就算孫翔來了，嘉世的副隊還是你，別想太多，好好打就是了。」
劉皓完全傻住了，意料之外的驚喜就這樣砸到他腦袋上，他開心到都快暈過去，「謝謝葉哥賞識，我努力，我一定努力再努力！」
「加油，看你的了。」葉修拍了拍劉皓的肩膀。
沒想到葉隊覺得自己比孫翔更好，更適合當副隊，這值了！來嘉世真是值得了！
當天晚上，劉皓激動得都快哭了，興奮過頭搞到三四點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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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鬧鐘一響，劉皓立刻從床上彈起來，昨天的睡眠不足完全沒在他身上留下負面痕跡，他精神飽滿到接近亢奮，沒三分鐘就穿戴整齊。
這是孫翔來嘉世的第一天，是葉秋要當著大家的面宣佈副隊還是自己的一天！
劉皓一開門發現除了葉秋之外大家都到齊了，心中汗了一下，看來大家都很期待呀。
賀銘王澤幾個看到劉皓進來也走過來聊天，劉皓看了下時間，卻是轉頭先催蘇沐橙去叫葉秋。
五分鐘後，崔立就帶著孫翔走了進來，嘉世全員自動地起立鼓掌表示歡迎。
這是他們盼了三天的大神，他們希望大神們能一加一能大於二，幫助他們拿下冠軍。
這種熱烈的氣氛當然是孫翔所喜歡的，他興致高昂地發表一段自我介紹和未來展望，在得到意料中的掌聲後，他左右張望了一下，直接走到隊長的位置上坐下。
氣氛頓時一冷。
不管怎麼說，新人一進來就自己跑去坐隊長的椅子，實在有點過頭了，就算孫翔的腳再怎麼痠、再怎麼年輕做事不經大腦，都該先看一下名牌上的字吧？葉秋的名字清楚地寫在上頭耶。
沒錯，你是大神，但葉秋更是大神！新人態度總該端正點吧！也許越雲戰隊把你捧上了天，但這裡是嘉世，有大神鎮場的嘉世。
孫翔這個舉動被嘉世隊員解讀為挑釁──針對葉秋的挑釁。
所以大家心裡都是一股被冒犯的不悅，一致覺得孫翔太過自我中心，原來的歡迎和欣喜已經熄了不少，所有人一起看向劉皓。
「呃……你坐錯地方了，那是葉隊的位置。」
身為副隊長的劉皓盡責地提醒著，雖然他心裡也很不爽，你也幫幫忙，就算自己跟葉秋作對最兇狠的那段時間，也沒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挑戰隊長權威好嗎？
孫翔才剛要解釋，一句話就插了進來。
「他沒坐錯地方。」
大家轉頭一看，葉修和蘇沐橙並肩走了進來，從聲音不難聽出是葉修開的口。
「葉隊這話什麼意思呀？」賀銘大皺眉頭。
郭陽試著猜測隊長的心意，「難道葉隊是要大風吹，趁著新人來乾脆大家都換一下位置嗎？」
「這樣行啊，葉隊說換就換啊。」小事而已，大家都沒什麼意見，零零落落地附和著。
葉修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仔細地把訓練室裡的每一個隊員好好看了一遍，劉皓、方鋒然、賀銘、申建、郭陽、王澤，他們臉上有著共同的疑惑和不安，但還是安靜地等自己發話，曾幾何時，這個隊伍的向心力已經這麼強了……
葉修明白，他們希望自己說出一些安撫人心或給孫翔一個下馬威什麼的話……
可惜，今天註定要事與願違了。
搖搖頭，葉修波瀾不驚地拿出自己的帳號卡，穩穩地把卡拿到孫翔的面前，「這就是一葉之秋，嘉世的王牌，收好它。」
「謝啦，葉秋，以後……」
孫翔伸手正要接過卡，手就被劉皓拍開了。
孫翔生氣了，「你搞什麼……」
「你搞什麼鬼！？」
劉皓遠比孫翔更怒，代表所有人包含他自己，對葉修憤怒地吼著，「葉秋你搞什麼鬼！？一葉之秋也是能給出去的？你搞毛呀！你不會是看到新人進來就想退下來當教練，放著新人當隊長帶我們在職業圈裡混吧？」
「皓哥說的對！葉隊你什麼意思呀？」賀銘也不滿。
「葉隊你太亂來了吧！這種事好歹該跟大家討論過再說吧？還是這兩個月我們的成績讓你不滿意，你想要放棄我們轉會去其他戰隊？」郭陽質疑。
「喂！你們才搞什麼吧？合約上不是早就講好了，我一來就是接一葉之秋的角色和嘉世的隊長嗎？怎麼你們全部不知道？」眾望所歸瞬間變成千夫所指，孫翔才是最莫名其妙的。
嘉世訓練營瞬間就炸鍋了！
「靠！什麼鬼！這種話你也敢講！」
「亂七八糟什麼跟什麼？」
「一來就要篡位，大神還真了不起呀！」
「新人自重點！沒看到我們在跟隊長吵架嗎！？」
「什麼合約什麼換隊長？泥媽聽都沒聽過！」
場面根本失控了，崔立手忙腳亂地一下子攔這個一下子勸那位，葉修心裡嘆了口氣，出聲制止混亂，「好了沒？都別鬧了，別跟孫翔起衝突，今天起他就是你們的隊長，口頭上行動上都放尊重點，這件事上個月就定了，為了穩定軍心才一直瞞到現在的。」
「穩定軍心？穩定你個毛軍心！你現在就是嫌棄我們是爛攤子，要拋棄我們去別隊了是嗎！？」劉皓偏激地指責著。
這不怪劉皓，所有人裡情緒落差最大的就是他，現在劉皓總算搞懂那些大神是在同情什麼了，馬的！他們早就知道了！他們是在同情自己這群傻貨為了一場兩場的勝利就高興地手舞足蹈，連被葉秋拋棄了還不知道，活脫脫一群白癡！
曾經以為自己的離開是拯救嘉世積重難返的唯一解，沒想到看這個樣子，其實留下來好好打也是大有可為的，葉修情緒也很低落，他勉強找到一個理由，「戰隊戰績不佳，我身為隊長決定引咎辭職，換人做做看說不定更好……」
「泥媽！我們這兩個月贏五輸二，打敗的還是三個奪過冠的戰隊，你說什麼見鬼的戰績不佳！？」劉皓衝到葉修面前，激動地吼著，就差沒提起葉修的衣領。
看著雙眼通紅的劉皓，葉修總算是當面把這吞了好久的一口氣嘆了出來，他拍了拍劉皓的肩膀，示意他冷靜冷靜，「劉副隊呀，你也想想，要不是早跟上面說好了，我哪有兩個月的機會帶你們好好練呀？以前幾年是怎麼過的，難道大家記性這麼差都給忘了嗎？」
兩個月以前……那幾年……為著自己能出頭，大家忙著孤立葉秋，想說反正老闆也不挺他，還不如把葉秋拉下來換自己上位，於是你拉著我我拖著你，最後還來不及把葉秋拖下神壇，先拖垮的卻是嘉世的戰績。
難道這兩個月放權給葉秋背後，不是上頭打算重新重視啟用他，而是來自葉秋跟高層的一次交換嗎？
劉皓越想臉色越蒼白。
事實上，這時就沒一個嘉世隊員臉上是有血色的。
葉修也不多囉嗦，再次拿起帳號卡，輕輕地放在孫翔桌上──上面還寫有「葉秋」兩個字的隊長桌上，「好好打，嘉世的隊長不好當，有事問劉皓，他會輔助你的，跟當初談好的一樣，我今天就會退役。」
「葉哥──」
「葉隊！？」
「為什麼要退役！？」
如果剛才嘉世隊員只是覺得被背叛而驚怒交加，或許還有個劉皓有餘裕去計算一下高層內心的那些彎彎繞繞，那現在可以說是所有人都被退役的宣言嚇得只剩下恐慌和混亂。
「葉哥你是開玩笑的吧？就……就算你不待嘉世了也不用退的呀？」劉皓急著想確認。
葉修不置可否，轉身面向所有人，最後一次以隊長的身份發言，「嘉世面臨轉型，這一年不會太容易，訓練表昨天我就發了，好好練，三個月之後就得靠你們自己了。一年之後我會再回來，到時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都給我乖乖練好等著吧。」
然後葉修又看著劉皓，重點叮囑，「你要記得，早點讓孫翔融進團隊裡，成績才會上去。」
之後，葉修沒有讓任何一個人哪怕是蘇沐橙送他，就這樣一個人離開了嘉世。
此時，葉修跟興欣的緣份才剛要開始。
陶軒一樣沒有去送葉修，他坐在嘉世大樓的最高樓層的辦公室裡，透過電話聽崔立鉅細靡遺地回報訓練室的狀況……雖然不免覺得可惜，陶軒覺得這些都是嘉世轉型的必要之痛。
6
當葉修操控君莫笑開始在第十區搞風搞雨的時候。
嘉世正跟孫翔成效不彰地磨合著。
包括劉皓在內的所有隊員，都是葉修從嘉世訓練營挑上來的，換句話說，他們打法和意識都深受葉修影響，也早就有習慣的配合和打法，一個外來的孫翔，就算他擁有大神的技術和大局觀，要迅速融入不熟悉的另一套系統也不是簡單的事。
這讓孫翔很不滿意，他確實如願地拿到了神級角色，但他老覺得新隊友不夠配合自己，而且他們對自己的態度也不夠熱情奉承。
嘉世隊員們也很不滿意，他們覺得孫翔沒有表現出大神應有的水準，懷疑他實力的含金量，同時態度上就不免有些敷衍。
說來說去，造成尷尬局面的始作俑者還是葉修。
即使他從頭到尾都刻意淡化自己退役的事情，這件事還是對嘉世隊員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隊友是最清楚他實力的人，他們都很清楚隊長的競技狀態完全沒有問題。
明明葉秋年紀也不小了，居然自願選舉退役損失一年……要說不是為了嘉世戰隊，不是為了孫翔能順利上位的話，他們真的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能讓葉秋做出這麼不利自己的選擇。
於是他們對葉秋又氣又恨又內咎，氣他不負責任，竟然一聲不響就擅自拋下隊友；又恨他又太負責任，退役前還這麼認真，認真到大家全當真了，全都覺得自己看到了希望，最後卻被戳破只是夢一場；更內咎自己等人之前的不長進，讓葉秋被迫在嘉世和職業生涯間抉擇犧牲。
情緒太過複雜糾結的下場，就是嘉世眾人對葉秋無法諒解，對孫翔也沒能真心接納。
一兩個月下來，孫翔和嘉世隊員們彼此都沒有看出對方有什麼優點，反應到現實上的，就是嘉世連著幾場的戰績就像被打回原形般地一落千丈，一路往排名最後尾滑了過去。
====
這個時候，劉皓從嘉王朝會長陳夜輝那邊聽到針對君莫笑的開荒不順的一些抱怨。
一開始他沒有放在心上，就看在舊日情份上幫打了一次副本記錄。
誰知道後來記錄被迅速地破回來，覺得不對的他們才確認了君莫笑就是葉秋。
君莫笑就是葉秋，原來他在離嘉世這麼近的地方。
劉皓拒絕跟陳夜輝一起去興欣鬧場的提議，但卻約了比較熟的幾個人私下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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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柔看到幾個人鬼鬼祟祟地走了進來，一進來又東張西望像在找人，心裡就把這幾個傢伙定義為找事的，可她還來不及反應呢，幾個人就圍上葉修了。
「靠你竟然真的在這裡！」
劉皓一馬當先就揪住葉修的領子。
「搞毛呢。」
幸好葉修早注意到這夥人的靠近，即時操作君莫笑下線，然後乾脆順著劉皓的拉扯站了起來。
「動手動腳什麼啊，幾天沒見職業素質就變得這麼差，還能不能獨當一面了？」葉修邊說著邊把劉皓的手拍掉。
「操！你丟下爛攤子就跑，還敢跟我談職業素質！？」
「葉隊你別激他啊。」
「冷靜冷靜。」
「低調，會被看到啊。」
看到劉皓三言兩語就被擊飛了理智，嘉世眾人慌忙地又是拉又是勸，開玩笑，若動靜太大吸引太多人注意，大家身份曝光就糟啦。
一團混亂中葉修倒是趁機甩開劉皓，到櫃臺跟唐柔要了包廂的鑰匙。
「沒問題吧？要不要叫人？」唐柔擔心。
「沒事，以前同事而已。」
葉修對唐柔搖搖頭，然後示意其他人跟他一起上二樓包廂。
====
「最近你們在搞什麼？團體賽亂成一團，連個人賽都這麼難看？簡直太丟我的臉了！」
門一關上，葉修的砲口就對準了前隊友。
可惜前隊友們都不捧場，有的撇開頭、有的翻白眼、有的聳聳肩，就沒一個人回他這句話。
葉修瞇起眼睛，「呦，幾天不見，一個個膽子都養肥啦？劉皓，你剛剛意見不是很多？你來說。」
劉皓一臉怨恨地轉過頭來，言簡意賅地給他四個字，「你去死吧。」
眾人一汗，這有點說過頭了吧？
「不說是吧？那慢慢玩啊，本網吧依人頭計費，掰掰。」葉修也不在意，君莫笑練級正忙呢，不敘舊還剛好省了時間。
「喂！你別走呀！」劉皓撲過去拉住葉修的手。
眾人又一汗，副隊你還能再更傲嬌一點嗎？
葉修平靜地回過身子，臉上的表情像早就猜到一樣。
劉皓當即惱羞成怒，「玩什麼玩！戰隊很忙的，你以為我們吃飽很閒沒事來網吧上網嗎？」
「當網管也很忙的，沒看我忙著上網打榮耀嗎？」葉修不動聲色地堵了回去。
劉皓被激得燃了起來，「你真是腦子有洞才放著嘉世隊長不做跑來當網管！放著職業比賽不打跑來打網遊！？」
「打職業比賽我怕被你們氣死呀。」
葉修點起了煙，反正這是吸煙包廂，而且在場每個人都被他的二手煙毒害過。
「郭陽，你不是最擅長緩和氣氛的嗎？劉皓賀銘幾個跟孫翔胡鬧，你怎麼完全沒攔著？團體賽裡你們的排擠怕是連沒玩過榮耀的人都看得出來。」
「賀銘，我看你現在鬧得比我在的時候還要兇呀，你就不能偶爾好好做自己的事，別跟劉皓瞎鬧嗎？」
「王澤，你老毛病又犯了，華麗過頭誤操作一堆，幾個前輩就是你的反面教材，好好提醒自己別犯一樣的錯。」
被點到名的人一個個自主地低下頭反省。
只剩下劉皓，他咬緊嘴唇，不甘示弱地跟葉修對峙著。
一副冥頑不靈的模樣，看得葉修心裡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撚熄煙頭。
「劉皓，你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這句話太重了，其他人連忙又抬起頭，你一句我一句地勸了起來。
「劉皓你快道歉呀。」
「葉隊，皓哥只是一時想不清楚，我們會好好勸他的。」
「葉隊你別罵他呀，你離開嘉世大家都難過，但皓哥是最傷心的。」
劉皓情緒徹底失控了，對著自己隊友就是一陣炮轟，「是誰浪費誰的時間？道什麼歉？郭陽你說，憑什麼要我道歉？就憑他是隊長我是副隊？那真不好意思，他是前任我可是現任的！」
把郭陽吼得臉色蒼白後，劉皓心裡的火氣還沒洩乾淨呢，於是他對著賀銘又開始發作，「你是吃錯藥啦？八百年前我們就在計劃要逼葉秋離開，他現在終於滾了，還在網吧過著這種破日子，如願以償我開心都來不及了，是有什麼好傷心的？」
劉皓狠狠喘了兩口氣，再次瞪著葉修，「至於你，你憑什麼說我浪費你的時間？我對嘉世投資多久？你在我身上投資多久？浪費你妹！」
葉修沒有馬上理會劉皓脫序的指控，只是任由場面僵持著，慢吞吞地又點了一根煙，然後開口道，「劉皓，你對嘉世付出了多少，在場都是明白人，我也不多說了。我對你投資多久，如果你連這個都不明白，我想你今天也不會站在這裡。」
「該教的幾年下來我都教了，該提點你的我也都提點了，現在我只想勸你幾句，職業選手的生涯不長，繼續鬧下去浪費自己的時間和機會，最後損失的只會是你自己。然後，不要忘了你是副隊，該做的事、該擔的責任，動動腦，自己想。」
這番話讓劉皓終究是垂下了肩膀。
葉修也是嘆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劉皓，「別老是跟自己過不去，好好打，榮耀是用實力說話的。」
最後劉皓一行人悶不吭聲地離開了。
葉修也悶悶不樂到外面抽起煙來。
這時聽唐柔報告而趕來的陳果也連忙過去關心。
「你沒事吧？人都走了？怎麼回事？小唐說你還跟他們關在包廂裡講了好久？」
「沒事，就以前同事。」
「來尋仇的？」陳果一點都不懷疑眼前這人拉仇恨的能力。
「來討拍拍討安慰的。」
「啥……？所以你在包廂裡是在安慰他們？」葉修這麼溫柔她之前怎麼都不知道。
「沒，我把他們一個個痛罵回去了，尤其哭得最慘的那個我罵得最狠。」
「靠，有沒有良心啊你？」陳果目瞪口呆。
葉修擺了擺手，「他們那幾個吃硬不吃軟，你口氣太軟他就會得寸進尺跟你鬧，用罵的保證收效最好。」
陳果都無言以對了，該說難怪你會被前公司趕出來嗎。
葉修的心思卻轉到別的地方去了，他深深吸了口煙。
「老闆娘，你喜歡的嘉世會好起來的。」
7
後來嘉世果然有稍微好起來。
雖然很微小，但總算吊著聯盟的車尾，沒落到出局的下場。
陶軒看到孫翔進來半年卻沒打出什麼成績，才意識到他們缺的不只是大神技術，還差了個大神戰術啊。
以前都沒發現原來葉秋領一分薪水上兩個工……
在心中邊哀歎邊過濾人選，陶軒很快地決定了目標──肖時欽。
陶軒本想用交換轉會的方式節省金錢支出，但和崔立一席談話卻讓他打消了念頭。
葉秋走之前是重點關照過劉皓的，所有人都知道，最後他當場表明要劉皓好好做下去。
不管葉秋再怎麼不合群或討人厭，他在榮耀上的判斷總是靠譜的，這點別說隊友，連對手都要承認的。
所以劉皓留下來應該會有用的吧，陶軒這樣想著，把事情定案為收購轉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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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樂部公佈肖時欽轉會的消息時，戰隊內部在表面上還是很期待的。
私底下就各自肚腸了，上次孫翔轉會帶來的隔閡都還沒磨好，這下又請來一尊大神，是好是壞誰知道呢？
上次葉修退役造成的傷害大家都還沒緩過氣來，這下又要多適應一個人，嘉世隊員心下不無抗拒。
幸好，肖時欽的人真的到了之後，誠懇謙遜的態度打消大家不少疑慮，至少大家知道這個人不像孫翔那麼自負，最重要的是沒造成誰退役的殺傷力。
不過也就這樣了，舊傷還在呢，要表現得多熱情多歡迎是很困難的。
肖時欽注意到轉會發表的記者會結束後，嘉世戰隊每個人就從信心十足的奮發樣變得有些意興闌珊。
敢情剛剛都是裝出來了？
肖時欽大汗，正要開口說幾句，蘇沐橙就搶了先。
「欸，今天開始放長假，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飯？」
「去哪吃啊？」劉皓有點無精打采，他的副隊頭銜剛剛正式讓出去了。
蘇沐橙笑吟吟地接口，「聽說對面興欣網吧有辦活動，幫忙打BOSS可以免費換一碗泡麵喔。」
什麼跟什麼啊！泡麵？這東西很吸引人嗎？
肖時欽滿頭大汗，還沒消化蘇沐橙約大家去換泡麵吃是否有什麼深意，一旁的劉皓就先激動了。
「死、也、不、去！」
看到劉皓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樣子，肖時欽也傻了，這劉皓……這麼討厭吃泡麵嗎？
「喂，妳這時說這個，恰當嗎？」賀銘對蘇沐橙抱怨著，然後有些不安地瞥了肖時欽一眼。
咦？是什麼不方便讓自己知道的事嗎？
而且……怎麼突然所有人都精神了，剛剛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呢？
肖時欽心裡琢磨著網吧和泡麵是否跟嘉世戰隊有著什麼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很清楚到了新環境最好先瞭解各種潛規則或禁忌之類，才能有效快速無疙瘩地融入隊伍裡。
蘇沐橙笑容不改地回答賀銘的問題，「沒事，他說約時欽一起去，說搶BOSS他幫助更大呢。」
劉皓聞言又跳了半天高，「泥馬！他這是看不起我們啊！走！我們讓那個該死的刮目相看去！」
咦？你不是才說的死也不去的嗎？
肖時欽風中凌亂了。
賀銘他們倒是早就習慣劉皓對上葉秋必然出現的口是心非，也沒什麼驚訝或吐槽的，三兩下就達成共識了。
「我們本來就沒說不去啊……」
「嗯，東西收好就去。」
「當作歡迎你加入嘉世吧？時欽你說呢？」
大美女蘇沐橙的邀約下，又是用歡迎會的名頭，肖時欽當然是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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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來這麼多人啊？小肖，你好啊。」
「葉……秋前輩？原來你在這裡呀？你好。」
肖時欽一打照面就被嚇了好大一跳，幸好多年隊長的心理素質過硬，馬上回過神來禮貌地打招呼。
原來如此，肖時欽瞬間理解蘇沐橙特意約大家來這裡吃泡麵，而且幾乎全員到齊的原因了，果真跟嘉世戰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葉修此時倒是轉移目標了，他看著劉皓，「孫翔沒來？」
「他說他沒空。」其實根本沒想過要約，劉皓面不改色地說了謊。
「……你沒救了。」葉修無言一下，對劉皓已經放棄治療。
「抱歉抱歉，現在才下午，晚點餐館開門才能去叫外送，現在要不要先吃點泡麵墊胃？」
陳果招呼著，換作一年前看到嘉世全員那還不歡喜得瘋了，現在卻是淡定許多，都是託葉修讓人對偶像幻滅的功勞。
大家都還沒回話呢，魏琛就大吼一句。
「刷BOSS了！張新傑還在線呀！快來！」
葉修馬上下令，「嘉世的，那邊那疊卡，一人挑一個上！速度！」
「你剛剛又罵我，我才不要幫你咧！」
「靠！吃都還沒吃到就要先做白工！」
「你個沒良心的！」
不過劉皓他們嘴上罵歸罵，手上倒是一點不耽擱，挑了自己的職業轉頭就登入遊戲。
肖時欽只能從善如流，葉修也大方地把一半的指揮權丟給他。
BOSS搶得非常順利。
張新傑完全被打懵了，看到葉秋和蘇沐橙這對最佳拍檔他就夠意外了，但剛剛那個……根本是嘉世戰隊全隊都上了吧？順帶還加一個肖時欽！？
於是肖時欽的電話響了。
「我是張新傑，剛剛那個是你？」
葉修也猜得到怎麼回事，事先打了一串字示意肖時欽照著唸。
『說不是。』
說謊他不在行啊，肖時欽頗為無奈，「不是。」
張新傑疑惑，「你知道我在問什麼，但你還說不是？」
暴露了！果然暴露了！葉秋說謊的水平好低啊。
肖時欽在心裡吶喊，看到葉修又丟過來一串字，下意識就唸了出來。
「剛剛那個絕對不是我，你不要想太多。」
唸完後肖時欽馬上後悔了，這串話跟「是我」兩個字有什麼不一樣啊！？
張新傑也沈默了，顯然對方的謊話拙劣得有些刻意了。
「你現在跟嘉世全員在一起？」
『歡迎會。』
「嗯，我們在辦歡迎會。」現在所有人都聚過來圍觀他了，肖時欽只能硬著頭皮順著葉修的提示半真半假地說著。
「好，我明白了。」張新傑掛了電話。
你明白什麼了？怎麼我不太明白呢？
肖時欽欲哭無淚。
「葉哥，張新傑下線了。」劉皓第一個發現的。
這就是葉修原先的用意，「從歡迎會幾個字裡就能意識到這不是常態，乾脆放棄這幾小時暫避鋒芒吧，跟聰明人講話就是輕鬆，不像有人怎麼說就是聽不懂。」說著說著葉修忍不住看向劉皓，心中是感慨萬千。
劉皓很直接地翻了一個白眼，「你去死吧。」
連張新傑帶隊的霸業雄圖都退出BOSS戰，其他沒有大神撐場面的公會更是被打好玩的，葉修等人搶起來簡直像免費送的一樣全無壓力。
經過欺負弱小的一天後，肖時欽算是收穫巨大。
這場歡迎會上，他用很客觀的角度發現了嘉世戰隊的內部問題和問題嚴重性。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肖時欽苦笑，因為這個問題要解決，太難了點……
8
雖然問題已經超越了肖時欽能解決的範疇，但他還是努力去解決。
他回去就問了私交不錯的蘇沐橙，得知事情全部的來龍去脈後也是連連嘆氣。
「所以葉隊離開前反常地嚴厲，是因為知道自己在嘉世的時間不多了，想盡可能把嘉世戰隊的狀態拉到最好才能放心離開，結果劉皓等人卻以為這是新的轉機而認真，最終無法接受葉隊退役和孫翔的交接……唉……」
「不只。」蘇沐橙冷靜地補充道，「是因為他們曾經有好幾年的時間，但他們輕易錯失了，他終於知道自己辜負的是怎樣的機會和用心，所以他才走不出來。」
肖時欽沒有問他是誰，只是又嘆了一口氣，「過去都過去了，再報復自己也沒意義了吧。」
蘇沐橙認同地點頭，「葉秋也是這個意思，就多麻煩你了。」
「榮耀上的好說，但這個我還真沒什麼自信呢。」肖時欽苦笑。
那天之後肖時欽試著當孫翔和大家之間的橋樑，試著幫嘉世建構一些新的配合戰術，成效微薄，但還是有。
至少現在劉皓看到孫翔擠出來的笑容不再那麼陰森，孫翔也能跟其他隊員打幾波進退有守的團戰了。
伴隨葉修要參加挑戰賽的消息公開後，他的假名問題也再記者的追蹤下爆發出來。
最後雖然在聯盟和嘉世的合力滅火下，以改名的方式塵埃落定，可惜落定的是粉絲的心，不代表嘉世隊員們。
於是肖時欽在某日的練習結束後就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泥馬！葉修那個沒良心的竟然騙我們這麼久！」
「他到底想騙我們幾次！？」
「這個真的不能忍！葉修必需死！」
「等等去滅他？」
「滅！」
「真人PK！讓他撲個團滅！知道我們雖然是他的屬下也不是能隨便呼悠的！」
肖時欽默默地看了過去，聊得開心的是賀銘、劉皓、方鋒然和張家興等人。
怎麼全是主力？肖時欽內心大汗，然後發現還是有人是理性的，蘇沐橙就沒有接話，而且孫翔也不在，呃，雖然可能是他們在孫翔先走之後才討論的關係……
視線不期然對上蘇沐橙，肖時欽尷尬的樣子全被她看在眼裡，蘇沐橙輕輕笑了起來。
「蘇沐橙你笑什麼啊？沒看大家在嚴肅地討論事情嗎？」賀銘不滿地開砲。
「跟我又沒有關係。」蘇沐橙回得淡定。
「靠！你不會又要站他那邊了吧？你搞不搞得清楚你是哪一隊的呀？」劉皓激動地拍了桌子。
「啦啦啦～」蘇沐橙笑笑地轉移了話題，「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明天有比賽的，如果你們今晚跑去鬧，隔天卻輸了，那會發生什麼事呀？」
會被罵……
這三個字瞬間閃過嘉世隊員的腦海裡，讓大家同時沉默了。
「不然明天打完比賽後再去殺他？」劉皓不死心地掙扎著，他真的很想出一口惡氣。
「打贏了再去殺？這樣葉隊看在成績不錯的份上就不會太計較吧？」郭陽樂觀地說。
「一定要殺！明天一定要贏！」劉皓拍桌下了個結論。
隔天的主場比賽嘉世眾人特別專注特別認真，果然以漂亮的比數拿下勝利。
賽後的氣氛活潑歡樂，充滿一種躍躍欲試的期待……
他們不會來真的吧？肖時欽擔憂地看著蘇沐橙。
對方只回給一個敬請期待的笑容。
很快肖時欽就知道答案了。
記者會一結束，所有人自動訓練室集合，不過一樣沒有孫翔。
肖時欽理智上知道不要叫孫翔來淌渾水，不去影響他競技狀態和心情比較好，感情上卻覺得這樣很像在排擠他，內心糾結萬分的時候，就看到所有人駕輕就熟地插進小號的卡……
團滅君莫笑的行動正式展開！
肖時欽沒有小號，所以他只能滿頭黑線地站在劉皓後面看著他組織隊員，「問到了，40125,15478，大家速度集合在附近的主城，這次一定要滅了他！」
「好！」所有人異口同聲。
聽起來像是私下搞了很多次，偏偏一次都沒有成功過一樣……肖時欽心中一囧，然後他發現了一件事。
「咦？沐橙還沒到呀，劉皓你怎麼不等她就出發啦？」肖時欽從畫面中發現少了一個人，訝異地看向左邊座位上的蘇沐橙。
蘇沐橙抬起頭來，笑著對他搖搖手。
劉皓咬牙切齒的聲音也在同時傳進肖時欽的耳朵裡，「她別隊的啦！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再吵就不讓你看了！」
這傢伙想打擊軍心，不懷好意呀！
所有人也齊齊瞪了肖時欽一眼。
「喔喔……抱歉、抱歉，你們繼續。」肖時欽汗。
兩方人馬很快就打了起來，肖時欽看著嘉世等人以五對二，在劉皓的指揮下佔了上風。
其實差了三個人頭，是該佔上風……
君莫笑的頭上突然浮出了一個文字泡。
「現學現賣地不錯嘛，劉皓，你用的是晚上這場小肖的戰術？」
被五人圍殺還能分心打字，看來葉修猶有餘力呀，肖時欽在心裡評估著葉修的表現。
「『葉修』？你竟然騙我們這麼久！今天你必須死！」
劉皓的小號才剛打出文字泡，就被葉修的散人抓住破綻，一通連擊把他打到天上去了。
「劉皓你又被他的垃圾話釣走了！專心點呀！」郭陽急。
「靠靠靠靠靠！」劉皓慘叫，「快過來幫我！又被抓住了！」
「我這就過去……蘇沐橙你趁人之危！」換賀銘尖叫。
「靠我躺著也中槍！賀銘你引來的颱風尾掃到我了！」
一片混亂後……
「靠！掛了！」劉皓淚流滿面。
五分鐘後，嘉世全員團滅，每個人都呆坐在電腦前，整個訓練室瀰漫著一種好受傷好委屈的氣氛。
肖時欽尷尬地左看右看，為了緩和氣氛提出一個建議，「不然……換我指揮，再打一場？」
「來不及了……」劉皓淚眼汪汪地指著螢幕，「葉哥說他要去吃宵夜了，而且他說我們打得很爛，不想跟我們一起吃……」
「……」
「……不然我們也去吃宵夜吧？別管葉修同不同意了，偷偷跟在蘇沐橙身後去？」
如何安撫這些自找虐又容易受傷的隊友們，肖時欽簡直要抓破腦袋。
9<完>
當葉修確定率隊參加挑戰賽後，嘉世隊員就多了一項生活娛樂，聚在一起看比賽並支持所有葉修的對手。
種種跡象都顯示，葉修的存在對老闆而言是個不想提起的尷尬回憶，身為領薪水的員工還是得有些自覺，別做會讓老闆討厭的事。
必須承認這種偷偷摸摸一起做某種事情的偽犯罪感，對於培養默契和感情非常有幫助，嘉世隊員彼此間的感情就這樣隨著挑戰賽的進程，一路罵葉修罵呀罵呀地變得更加和諧融洽了。
這天是精彩大結局，也就是興欣戰隊和無敵戰隊的挑戰賽決賽，決定誰能進軍職業圈的重要比賽，大家都是早早做好準備，時間一到全員提著宵夜點心啤酒飲料就一起擠進劉皓的房間。
比賽開始前五分鐘，肖時欽準時敲了門。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對肖時欽又在大家黑葉修時出現當觀眾，眾人也見怪不怪了，隨便拉張椅子給他又繼續聊了起來。
「咦，沐橙今天怎麼不在？」肖時欽很快發現少了一個人。
「喔，她去現場看了呀，不然她今天幹麻請假？」劉皓覺得肖時欽問得傻了。
「她直接這樣去……沒問題吧？」同是黃金一代，和蘇沐橙私下也有交情的肖時欽忍不住為她擔心，畢竟如果可以光明正大關心比賽的話，他們一夥人何必窩在這裡呢。
「她跟嘉世的合約快結束了呀，昨天我看到她都開始在收行李了。」劉皓對蘇沐橙能這麼坦率其實是有些羨慕的。
原來如此……肖時欽心裡還琢磨著，賀銘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開始了，開始了！」
「那個包子入侵在打什麼鬼！簡直爛透了！哈哈哈！」劉皓搶先開砲。
「就是說嘛！伍晨快點幹掉他！」
「靠！真的被幹掉了，笑死人了哈哈哈。」
「沒錯真的好好笑，哈哈哈。」
「活該誰叫葉修要選這種爛隊友，要是我們任何一個人上去打，誰會輸伍晨呀？」
肖時欽看著眼前這群人或大聲奚落或哈哈大笑，卻沒忽略他們吃零食和喝飲料的動作全停了下來。
第二場由喬一帆俐落地拿下了。
「好可惜呀！」賀銘笑著抓起一把洋芋片。
「菜鳥不給力呀！」郭揚也低頭吃了口泡麵。
「被葉修撿到了！」劉皓灌了一大口啤酒後，又意猶未盡地吞了兩口滷菜。
肖時欽看著戰隊裡人人一口一句可惜可惜地叫著，氣氛卻比剛剛顯得輕鬆歡快許多。
擂臺賽雖然呈現拉鋸，但緊張的氣氛卻沒再出現過，嘉世這群看到對方大將的水平後，就知道擂臺戰沒啥懸念了。
賀銘邊吃邊發表他專業的預測，「信不信，守擂大將一定是他。」
「無敵好可憐，那個人一定以為自己可以挽回局面……」方鋒然搖搖頭。
「沒錯，這是先假好心讓你看到希望，再把你踹下深淵的節奏。」餘恨猶存，劉皓陰陽怪氣地補上一句。
果然沒有意外，對方被葉修抓住空檔，君莫笑用遮影步和跨職業的快打殘暴地連擊著，畫面上只看得到血刷刷刷地往下掉。
「靠！堂堂一個大神就這樣虐菜對嗎？葉修果然就是個沒人性的！」劉皓激動地捶著桌子。
肖時欽大汗，趕緊又倒杯酒給劉皓讓他冷靜冷靜。
後來興欣順利拿下，以大比分優勢來到團體賽。
賀銘繼續吃著洋芋片，「無敵開局不錯啊，但想也知道陷阱在後面等著。」
「感覺不對……現在想換牧師可能晚了，無敵不給力啊。」張家興搖頭。
「葉秋好像要上援助戰法了，快醒醒呀無敵，掙扎得劇烈點，別讓葉秋過太爽啊。」
「要輸了要輸了，被吃到了。」
「輸了！葉秋這傢伙又要回職業圈啦！」王澤代表全隊發出一聲慘叫。
「完了完了，榮耀的大BOSS要回來了！為了世界和平，要不要我們現在就衝去隔壁把他給滅啦？」揮舞著雙手，看起來喝醉的劉皓誇張地說道。
「必須的！」
「可他現在不在網吧在比賽會場吧。」
「明天再去找他？」
「就這麼著！」
嘉世隊員人人嘴上抱怨連連，臉上卻都一個個興奮地喜形於色。
看得出他們是真的很開心很期待，於是肖時欽沒有戳破，反而溫和地附和他們的口是心非起哄。
只是笑在臉上卻遺憾在心裡，今天過後肖時欽徹底認清了一件事——他永遠也無法取代葉秋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而真正視自己為主心骨的隊友，不在這裡。
====
賽季結束，在肖時欽強烈的個人意願主導下，他回到雷霆。
而孫翔則是被輪迴說動，以選手身分轉會輪迴。
選手的意願是無法勉強的，陶軒無奈之下也只能放棄，在金錢上狠狠削了兩家戰隊一筆。
嘉世一夕之間失去正副隊長和王牌選手，唯一留下的是他們的核心角色一葉之秋。
然後葉修接到了陶軒的電話。
「挑戰賽打得不錯，恭喜你重新回來。」
電話開頭就是一句客氣的寒暄。
「謝謝，啥事？」
葉修不太吃這套。
「回來吧，一葉之秋還是你的。你現在也沒不曝光的問題了，這一年裡，你沒發現我們之間的矛盾都解決了。」
「沒興趣。你沒看到我有新隊了嗎？我何必回去重走老路？」
「劉皓他們滿想念你的，事實上這個主意還是他們聯合起來上書的。你真要讓他們失望？」
「切。少來這種陰招，他們比你有良心多了，就算心裡想得要死，也不可能主動向我開這個口的。」
「喔？你這麼有把握？說不定等一下他就去求你了。」
人早就帶團來過了，每個人明顯到就差沒把心事寫臉上，口頭明示暗示了老半天但直接邀請是沒半個人說得出口。
因為他們很清楚，理虧的人是他們。
隊長為戰隊付出那麼多年，結果他們在最後兩個月才因為被逼迫而做到上下一心，就這種品質素養還敢問人家隊長要不要回來繼續對他們投資心力時間？
連平常最厚顏陰險的劉皓，看到他沒意思後也只是悶悶地說了句都是老隊友，要常聯絡等等。
葉修淡淡地順手捅了陶軒一刀，「他們沒這個臉，跟你不一樣。」
「……呵，隨你怎麼說，你真不回來？」
「你不是把肖時欽和孫翔都賣了好價錢嗎？那嚇死人的金額我都在新聞上看到了。再砸錢去請尊大神回來就好了啊。」
「我倒是想，但外面請回來的大神，還真壓不了地頭蛇。要不是你兩年前退役表演得太苦逼，至於給劉皓他們留下這麼重的心裡陰影嗎？」
陶軒心裡也是一大把的不爽，大神來加盟，別家都是熱火朝天地迎接，只有嘉世跟防賊似的各種排擠，好不容易請來的兩尊神都因為感受不到溫暖而紛紛求去，他又不能把所有班底都開除再從零開始，其實他隱約知道那些人在玩什麼把戲，不就是想把位置留著等葉修回來嗎？為了戰隊他這個老闆都妥協了，結果葉修還是說不。
「打人喊救人，當老闆的果然下限最低，」葉修輕笑著，隨即正了正語氣，「看在你之前給我退路的分上，我給你指一條明路。」
「誰？」
「邱非。」
「他？他現在只是普通職業級的水準吧？哪裡扛得下嘉世？」陶軒大皺眉頭。
「你請來的不普通的大神又有哪個扛住了？」葉修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感受到對方的沉默後才繼續說道，「邱非出身嘉世訓練營，血統純正，當時還是我親手帶起來的，劉皓賀銘他們接納起來沒心理障礙，因為當時本來就內定他要接一葉之秋。」
「……和我們期望的有些落差啊，啟用新人到成為戰隊的領導人物，還要再等好一陣子了。」
結果還是要等，陶軒鬱悶。
「沒有天天過年的，等邱非培養起來，你要他代言就代言，要他拍廣告就拍廣告，你不就想要這些嗎？忍住！再等幾年你就要夢想成真了！」
反正埋頭苦幹的不是自己，葉修乾脆大聲鼓舞起來。
陶軒笑了一聲，反問，「你呢？你夢想成真了沒？」
「正在努力呢！再拿個冠軍！」
「呵呵，祝好運。」
「掰。」
葉修沒有留戀地掛了電話，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番外>
掛掉陶軒的電話後，葉修轉頭看著窩在訓練室角落的劉皓，溫言勸道。
「劉皓，回去吧，你們正面臨重組，你身為副隊總不好一天到晚不在。」
劉皓聞言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又低頭繼續擺弄他的滑鼠鍵盤。
葉修索性走過去坐到他旁邊，「劉皓，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劉皓慢慢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葉修，因為他知道他想說的葉修一定不會答應，所以他乾脆什麼都不說。
他一直是個狡猾到有點陰險的人，他很清楚地知道，只要沒有直白地把要求說出口，通常對方也就找不到拒絕的突破點。
葉修著實煩惱了好一下子，才慢悠悠地開口道，「嘉世呢，裡面一花一草、每一個人，從老闆到警衛、從你們到其他工作人員，我都很熟悉，那是我踏入榮耀的起點，也代表了我幾乎全部的職業生涯。」
「可是後來我跟嘉世有了分歧，所以我選擇了離開，劉皓你想想，除了韓文清這樣的人和這樣少見的機緣外，有幾個職業選手是沒換過戰隊的？張佳樂捨棄了百花、於鋒離開了藍雨，連肖時欽也旅外深造了一年不是嗎？」
在聯盟高速發展的現在，像以前一樣，一直跟一個戰隊奮鬥下去的夢想好像越來越不現實了，葉修心下感慨，為了能繼續爭奪冠軍，自己不也被迫做出改變了嗎？
劉皓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你是想對我說，你有一天會回來？」
葉修呵了一聲，然後搖搖頭，「我是想說，我跟嘉世的情份破鏡難圓，但不代表跟人的情份也覆水難收。」
「劉皓，我就在這裡，離你們很近，甚至比以前我在嘉世時都還要更近，只要你們還把我當隊長看，我就永遠都會是。」
劉皓沉默了很久才重新抬起頭，看著葉修的目光晦澀難辨，他的聲音裡有著壓抑的指責，「你知道嗎？我不相信你的，你已經不值得我信任了。」
葉修啞然，正要再說些什麼，劉皓卻又急急地搶著繼續說，「現在我不信你，未來很多年我也不會信的，直到我退役的那一天……等我榮耀生涯蓋棺論定，如果你這次沒有騙人，那在我待在榮耀圈的最後一刻，我會再叫你一聲隊長。」
葉修輕輕笑了，他主動給了劉皓一個擁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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